第262章(1 / 2)
这一片低矮而陈旧的建筑静静地躺在阳光下,仿佛沉睡着。
当雁行在博影集团的楼下和关子杨告别时,他已经成功说服了那个有点秃顶的老总重新考虑那部电影的提案——通过一些现状分析以及体育局内部的消息:蓟京市正在计划申办冰上项目的世锦赛,而目前起草的文件恰好是由他翻译的——并且签下了自己的卖身契。
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句“我全部都搞砸了”。
那个电话来得恰到好处。
他随手将手机贴到耳边,但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震。
可事实上,只要他和身为戏剧协会领导的导师之间那场官司不翻案,无论去几次法国,他都会被污名压制,在戏剧界没有任何发展空间。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博影这样的掌握着舆论资源而且有庞大律氏团队的大集团绑在一起,让那位仗势欺人、恬不知耻的丘蛋清也好,丘蛋黄也好(雁行从来没记住过他的导师到底叫什么名字),不敢继续出手。
事实上,这几乎是他摆脱困局的唯一方法。
在律师拟定协议的间隙,秃顶总裁好奇地打量着雁行,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为那个年轻人出头,他是你什么人?”
也许是因为雁行回答“和你没关系”时表情不太好,总裁接着解释说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儿子也对那个年轻人着了迷,但是他见过他一次,觉得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不明白,”总裁摇摇头,“这些玩笔杆子的到底有什么魅力?”
尽管他展现出搞不懂儿子的迷茫父亲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雁行也没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和何已知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恨他。
这听起来毫无道理。
事实上,雁行也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对何已知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但他的人生已经足够混乱,所以不在乎再多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
不过在他的报复计划失败后,他做的这一切,包括翻译剧本,回答关子杨的问题,包括今天……究其原因,他觉得应该是……在心底深处,他不讨厌何已知。
他恨他,但是他不讨厌他。
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你会希望他走在路上被鸟的粪便砸中,失足掉进臭水沟中淹死,但是恨一个人,你会一万次把他从危险中拯救出来只为他能安全地躺进你挖的坟墓——这只是雁行对何已知的想法。
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样一条曲折而阴险的报复之路。
如果他只是单纯地看何已知不顺眼,想让他倒霉,那还费那么大劲接近何已知干嘛?干脆一开始就跑去和他的导师通力合作算了。
那会让一切都变得简单。
何已知接到法院电话的那一天,他就可以狂喜地开香槟了。
他想要何已知为自己的无心之举造成的后果付出代价,但那代价必须来自于雁行,而不是这些肮脏的不公平……说到底,何已知是雁行的猎物,即使他的猎杀计划失败了,也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对这块肉动手。
那天何已知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雁行和关子杨讲完了所有的剧本。
他以为这就会是他们最后的交集,以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画上句号。让这个并不美好的故事就此结束。
可是第二天,他的仇人、他的前男友却只身一人出现在他家门口,带着他们的流浪狗,身穿一件皱巴巴的长大衣,脸上却涂着不合时宜的精致妆容——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既想表达少爷落难,又舍不得在少爷英俊的脸庞上抹灰的拙劣电视剧里走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何已知直到三天以后,才把他的眼线完全从眼皮上清理干净。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卸妆产品。
而且他洗脸的时候是个瞎子。
那天从研究所回家的时候,雁行想清楚了,他没有必要赶何已知走。
尽管这个人那时就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上悠闲地打盹,而雁行还戴着曾经送给他、现在又回到自己手上的皮手套,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雁行心中有一种坚定的预感:
何已知自己会离开。
最好的证据就是……何已知没有把他养的猫带来。
那两只毛茸茸的小生命不喜欢频繁改变环境,这说明何已知对自己能留下也没有多大的信心,不是吗?
于是他决定忍耐。
在车祸之后,何已知曾经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一直都是。
但现在,那结束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何已知。
既然计划失败了,那么让报复对象多在身边存在一会儿也无妨。就当作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惩罚吧。
雁行本来想,何已知想怎么折腾就随他好了,反正他最多也不过就是一根刺,扎在那里使他痛苦。
他早就习惯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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