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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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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风斩断满树花枝,血液与花瓣飘飞夜色之中。

天边冷月如霜,一瓣桃花拂过他眼尾,徒留浅淡暗香。

江白砚抑制不住喉间的轻笑。

当年在这间院子里,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杀了人。

数名黑衣人夜入府中,男女老少皆被斩于刀下,成了刀下亡魂。

娘亲拼尽全力将他护住,临死前,让他逃往这个小院,从密道离开江府。

在这里,他遇上一个游荡的黑衣人。

男人心知他是鲛人,杀他之前,妄图得到几粒鲛人泪。

江白砚如他所愿落了眼泪,在他靠近拾起鲛泪的刹那,一口咬上他脖子。

紧随其后,便是致命的两刀。

他那时太无能,连挥刀都格外生涩,只能亲眼看着一个个亲人死去,江府被大火付之一炬。

如今,已不同了。

剑锋没入又一人的咽喉,衣袂翻飞,带出饱含血气的风。

慢条斯理剥夺这些人的性命,让他感到无比愉悦。

黑衣人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江白砚如闲踏落花,不疾不徐。

他身上亦有了伤口,痛楚却令他愈发兴奋。

还能多来一些。

前后夹击,一抹刀光自身后闪过。

江白砚不必去看,仅凭风声,便可捕捉那把刀的来势。

正要回身去挡,余光竟瞥见金光掠起,贯穿黑衣人胸口。

打中了!

施黛长出口气,把身后的男孩小心护住,挥一挥手中金黄符纸,眼中光晕如同明亮星子:“江公子,这里还有我呢。”

江白砚微怔,随即笑笑。

剑尖以凌冽的半弧倏然扬起,迎上一把向下劈砍的大刀。

江白砚挑剑,刺穿,似冬风横扫,干净利落。

白衣被血污染湿,在眼底的笑意下,是森然的、平静无波的暴虐。

他期待疼痛,期待杀戮,也期待每一次的鲜血淋漓。

这里的每一双眼睛、每一张脸孔他都牢记于心,直至今时今日,仍在逐一找寻。

故人相见,自有一番趣意。

在魇境中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个黑衣人露出的眼,粗略想想……

那个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死在去年,被他一剑穿心;瘦猴般的青年死在三个月前,被他抹了脖子;角落里试图逃跑的少年,被他在江南找到,划下一刀又一刀。

江白砚弯起眉眼。

他不仅能在魇境里结束所有仇家的性命,在现实里,也能。

今日,就当杀他们第二回 。

这场魇境,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炼狱。

黑衣人的数量仿佛没有穷尽,不知过去多久,当遍地铺陈血色,幻境总算有了崩塌之势。

施黛累得精疲力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抬目望去,江白砚仍是含笑的模样。

……温温柔柔,却让人脊骨发凉的那种笑。

在他身旁是几十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手中长剑腥红一片,血泊映照明月,也映出他昳丽的脸。

眉间生出餍足之色,江白砚熟稔擦拭剑锋血迹,垂眸轻笑:“多谢施小姐相助。”

最深的执念,是诛尽仇人,还江府公道。

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至此,由镜妖构筑的魇境终于全线崩毁,天幕扭曲消散,景物如水融化。

残留在脑海中的妖气尚未褪尽,浑身上下又酸又疼。

施黛有些恍惚,不经意间,望见江白砚的视线。

不对。

他没在看她。

那双桃花眼中笑意消减,沉凝寂静,在浓郁阴翳里,看着她身后双目绯红的男孩。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白砚总做一个梦。

梦中的男孩独自蜷缩在黑暗中啜泣,而他静默旁观,最终转身离去。

似乎这样,就能将从前那个怯懦无能的自己抛之脑后。

可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哭声,不管走出多久多远,都看不见那片黑暗的尽头。

就像步入漫无止境的深渊,带着一个极尽屈辱的烙印,如影随形。

跨越数年,江白砚与曾经的自己目光交汇,良久,勾了下嘴角。

“不要忘记,”他说,“复仇。”

妖气轰然散开,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有强光闪过。

施黛条件反射闭上双眼,再睁开,回到了莲仙的迷宫。

是她熟悉的场景,远处一盏莲花灯摇曳生光,镜妖的尸体躺在角落。

魇境溃散,要不是她和江白砚浑身是血,方才经历过的一切像是做梦。

对了,说起这个!

施黛飞快扭头。

她被江白砚护在院墙下,很少有人能够近身,虽然受了伤,但都不重,勉强能忍。

至于江白砚,俨然成了血人。

白衣染血,最为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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