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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觎闭了闭眼。
再不回去弄清究竟,他怕有一日在战场杀敌时突然移魂香闺,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也怕那个不听话的小女娘,再把自己作出个什么好歹。
京口到建康不过唇齿之间,何况有人马不停蹄。
蕤园这厢。
簪缨小恙初愈,被大人数落得老实了,还处在夹着尾巴在父母面前装可怜的时期。
这日却听阿娘身边的使女姑姑来传,说有远客至,让她去前头见一见。
簪缨知道阿娘脾气虽大,却最是疼她,一般闲人是不会召她露面的。
一时也想不通是哪位远客,便换了件半新柳色绕裾长裙,转去前厅。
还未等走近,便见廊庑外艳艳的高阳下,一道英武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一身帝释青大袖袍子,冷劲利落,随风生势。
她愣愣地停在原地,看着这个没见过的高颀男子。
卫觎听到声音,转过脸。
露出一双锋利深邃的剑目。
这个眼神……簪缨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看了会让人心虚的那种。
而叫她过来的阿父阿母此时都不知去哪了,居然放心叫她一个人面对这么个不怒自威的陌生人……
卫觎目光平稳地打量着这个在阳光下白生生,怯兮兮的女娘,薄唇不动声色地一翘。
看着倒是乖。
自己就白成个雪团子似的,好意思叫别人雪团子。
“小孩儿,”他开口,“过来。”
叫谁呀!簪缨睁圆眼睛看着他,觉得这人不怀好意的,可是听着那懒散耐心的语气,像在静气沉沉的湖面撒下一把细沙,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一点意外的波澜,便又不讨厌了。
好像,好像很早以前她便与他很熟悉了似的。
簪缨挪着步子走近,大胆地打量来人。
她见这人低下头,用那把低沉好听的嗓子说:“小孩长大了。”
……
“然后呢然后呢?”
坐在软榻中央的小女娘亮着眼睛追问。
她有着和故事中的小娘子如出一辙的圆眼睛,高挺小巧的鼻梁和薄如樱桃的小口,又肖属于给她讲故事的男人。
这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女童身穿一件漂亮的花蝶红窠小襦裙,跽坐之处,被一圈雪白粗长的尾巴圈得严丝合缝,如同一位女王据守在独属她的国界。
“然后,”身着玄青帝王常服的卫觎低头看她,“你该午睡了。”
“我不!”小女娘不依,“原来父皇和阿娘是这么认识的?是吗是吗?”
卫觎一语不发看着她。
小女娘知道这是父皇打定主意要管她的意思了,缩缩肩膀,抱着男人的手臂软乎乎地摇了摇,“那阿娘不在,我不想睡嘛……”
“阿娘去了白马寺追福,等你睡醒,睁眼就能看见阿娘了。”卫觎哄道。
尽管计划中,要等阿奴一十岁之后再生子,但意外总是比计划更早到来。这个阿奴十九岁生日时怀上的小家伙,就像上苍悄无声息送给他们的惊喜。
卫觎第一次做父亲,翻来覆去地想过许久,应该如何养女儿。
左思右想到最后,他觉得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和阿奴一起将她的童年再养一遍。
关于阿奴口中的前世,当初在他神思最混沌的时候,她向他和盘托出,意图用这根线拽住他对尘世的留恋。
他知道她说了谎,如果她上辈子真的被他照顾得那样好,就不会在西山行宫遇见他时,是那样拘谨陌生的神色。
以簪缨的机敏,在事情过后,必然也会察觉到她编织出的这个故事的漏洞,但是他们之后默契再没有提起过这桩事。
弃我去者已是昨日,那些让卫觎不忍的她所受的所有伤痛、不平、孤寒,他压在心里疼着,不愿去揭她的伤疤,却尚可以在现有的美好上,与阿奴一同创造一个不会再令她失去什么的未来。
无论在哪一重寰宇,无论在哪一个世界,
他愿养着她,一遍又一遍。
然后这些语短情长的小心事,会变成哄女儿午睡的小手段。
宫里自然有乳母嬷嬷,但是簪缨和卫觎在不忙的情况下,一向愿意亲历亲为地与孩子相处。
这也导致小娘子的胆量越发肥壮,睁着没有困意的圆眼睛讨价还价:“醒来可以吃冰盏子?”
在阁间儿外的案几上,放着三盏晶莹诱人的冰酥酪,沿着盏缘向下淌着冰凉的水滴。
卫觎:“嗯。”
“那怎么有三盏呀?”
“一人一盏。”
“大人还吃这个么?”
“有的大人比小孩儿还馋。”
小娘子噎了一下,她人小,也听得出父皇在背后拆女皇大人的台啦,她转转眼珠,“那上头的樱桃都给我吃,行么?”
“一人一颗。”
“这样呀,只能吃到一颗呀……”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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