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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觎点头说胜了,简单与她说了说晋帝禅位,世家臣服,李豫身故几事,语气平淡无澜,仿佛只是回老宅一趟,取回囊中之物。
就有路上耽搁的有点久,久到让没他夜里相伴的阿奴做了噩梦。
簪缨听到南朝归顺,在意料之中。他二人一路行来,步步艰辛,这收服南朝是最后一步棋,比之收復北朝,却也算是最轻最易的一子收官了。
比起这个,簪缨更担心的是卫觎行军时蛊毒发作,她平稳住重逢的喜悦之情,问他。
卫觎把人放上榻,捧起她的脚心,自然地拿手抹了抹上头的灰尘,不管有无发作,自然一律都道无。
他目光深邃地注视小别一月的女子,柔声道:“我脱了甲便来陪你。”
“不要走。”簪缨扑过去,飘散的长发逸出幽香,她把脸颊贴到他冰凉的铠甲上,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全之感。
回想起方才那个梦,她枕在男人肩头,几乎脱口就要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
冷不丁又想起观白蛊毒未解,怕他知晓后痛惜生怒,簪缨便又把话压了回去,心道,待他好了,她一定什么都告诉他。
深宫溶溶夜,这别后重逢的小许沉默也是甘甜的。卫觎宝山在怀,哪里能忍住不听她的曼妙娇音,问:“想我没有?”
簪缨在他怀中点点头。
这还用问吗,她自然思念,日日盼君。
“想了几次
?”
簪缨迟疑地僵了一下,慢慢坐直腰背,在榻上警觉地打量起他的神色。
卫觎初时还温煦正经,在女郎执着不懈的审视下,蓦地笑倒在床,同时伸手拽倒她,抱着她在榻上滚转半圈,胸膛震动,笑音不绝。
“卫观白!你去脱甲洗沐罢!”簪缨涨红着脸推他,斩钉截铁地自证清白,“一次没有,一次都没有!”
殿外的侍女听闻主君和女君半夜里一个笑一个闹,全然不符合白日时庄重沉稳的气质,都觉颇为奇异。
——尤其是主君,他竟也会如此爽朗发笑吗?
春堇作为过来人,不慌不忙地屏退众人,自己留守在殿外。
春堇含笑望着绢窗上的灯影,忽想起很久以前,听杜掌柜说的一句话。
大司马唯有在小娘子面前,才像一个少年郎,小娘子也唯有在大司马面前,才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啊。
不过过了今夜,当不能再称呼大司马与小娘子了吧。
过了旧夜,便是新朝。
为帝?为后?
一驾四望繐窗皂轮轺车从洛阳的闹市驶过, 仿佛为了让人看清,刻意减缓行速。马车前后皆有一队玄甲兵卒护卫,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和议论。
“这便是那位南朝逊帝……”
听说南朝都城被攻破的那夜, 便是这名年轻的皇帝备亡国之礼,捧着南朝的传国玉玺出城请降。
大司马受玺焚梓,一夜之间, 这天下就换了姓氏。
其后卫君并未伤害李氏皇帝的性命,这不, 还将人接到洛阳来, 这便是要送去行宫居住的。
百姓的想法简单浅显, 南朝皇帝虽丢了江山, 至少保住了命,下半辈子只要不作妖,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已是幸运了。
庶民对这场改朝换代没有太大的伤感, 隻知天下终于不再打仗了, 没有干戈, 大家都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南朝与北朝之间那条无形的阻隔一通,有些在江南有亲戚, 这些年来难以与之互通音信的北朝人, 皆打算等到局势再稳定些, 便南下探亲。
这样一看, 宫中那位恩威难测的枭主, 仿佛也不那么可怕了。
毕竟自卫君入主洛阳宫,从未滋扰过百姓啊。
不说他比南朝李氏如何,隻说比之前朝的拓跋胡帝,已好出太多太多了。
这时又有人说, 中京之所以能这样太平,皆得益于那名唐氏佛子,有她每日在宫中为卫君诵读佛经,方能平息卫君的杀伐之气。
由此便又引出新一轮的猜测:那这新朝皇帝究竟是由卫君坐,还是由唐氏女君来坐?怎么皇宫里至今也未有诏?
有人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卫君了,这江山是他打下来的,哪有女子做皇帝的道理?”
也有耆艾老人提醒:“我怎倒听说,那北雁国和柔然国的盟约,都是指名与女君签订的……女君有什么不好,女君仁善。”
百姓暗中议论的时候,军中也因何人称帝一事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南朝归附,四宇统一,这些卫字旗下的老将终于能歇下一口气,倒不是为了大将军争抢皇帝宝座,只是人闲嘴就碎,某个参将无意间说了一句:
“哪有让女子在外操劳的道理,这种事还得咱们大将军来嘛,娶了女君做一朝国母,安逸享福便是。”
结果这话传到龙莽帐下的马晁耳朵里,他如今因战功已升为安东将军,立马找到那个说闲话的参将营中,笑骂:“怎么着,听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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