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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已是功高盖主,封无可封了。

再说那青州还有个唐娘子,这一年来奔走经营,同样气候大成。

朝廷曾想抑製唐氏,向青州之东的海域邦国连下谕诏,禁止与唐氏贸易,又遣使通传给青州各大堡主,强调豪强与巨贾勾连,无异谋逆,令众不可接纳唐娘子在青州经营。

然而南北之势从来是此消彼长,卫觎在中原腹地连连得胜,势不可挡,那些地方势力个个都是人精,自然要将与他关系匪浅的唐娘子奉为座上宾。

朝廷的限令也许给唐氏造成了一定损失,却没挡住唐氏小东家将青州收入囊中的脚步。

听说,蓬莱岛筹建起的水军,飞艋舴已不下三百隻,艨艟、楼舰更具百艘有余。

青州水军,豫州游军,再加上兖州骑军,何止珠联璧合!

陆抗前不久还听说宗室中人的抱怨,说废太子何有眼无珠之甚,废皇后何以刻毒短视之甚,若使天家有唐娘子这位儿媳,岂来今日覆国之祸!

当年富可敌国的唐夫人尚且有卫皇后与之结义,交好製节,而如今,谁人配得与唐小娘子讨份交情?

这些活在粉饰太平中的贵幸老爷们,直到此时,才遽觉天象已经变了。

陆老身为江南本土的世族,当年大晋攻灭吴国,陆氏祖上不得已弃吴投晋,而今轮到晋朝气运衰淡,他对大司马篡不篡位,其实看得很开。

谁做皇帝,也缺不了臣子。

若非王丞相谨慎老成,自打北方捷报传来,便派私部看牢了京畿各大世家的风吹草动,陆抗都想派族中子弟先行渡江,去洛阳投诚,哪怕在大司马面前混个脸熟也好啊。

目光精矍的蜀亲王沉默许久,开口:“皇兄病重,无论何举措,都无法急在一时。大司马战胜胡族,夺回洛阳,是汉家之幸,是功。此功哪怕冠以旷世二字,名留青史也不为过。不若且令其在洛阳,继续为我朝驻守边疆,同时修缮洛阳宫闱,待皇兄病愈,再议迁都。”

众人都听得出所谓“待帝病愈”是个托辞,蜀亲王的意思,是个拖字诀。

他作为掌领蜀兵打过实战的王爷,以将军的身份,肯定卫觎立下的克复之功,他自认换作是他北伐,打不下洛阳。

但是同时,卫觎麾下的数十万控弦之士,也实打实引起了他这位李氏宗亲的忌惮。

李境赌的是卫觎才成为万民景仰的战神英雄,不敢毁去自己一世声名,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兴战火,做这个乱臣贼子。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也没把握与卫觎兵戎相见。

至少现在——李境不着痕迹看向眯合着眼似乎快要睡着的卫崔嵬,他老子还在自己眼皮底下。

“岂可放纵至此。”王逍万难同意,一脸肃色,“卫觎羁北,统管洛阳,这与之前的南北两个朝廷划江分治何异!大晋已兢兢在江左防御北胡百年,而今,又要继续惴惴防他卫氏不成?”

他当着卫崔嵬的面直言,一振大袖,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顾沅

与卫崔嵬二人,“二公何以不语?皆言知子莫若父,卫公,此事与尔休戚相关,何以也片言不发?”

卫崔嵬听了,睁开眼半笑不笑道:“脑袋发沉,想不起什么说辞来。”

面沉似水听着几人吵了半晌的顾沅,转头看他一眼。

王逍睨目相视:“颅何以沉,莫非公心惴惴,夜间难以安眠?”

卫崔嵬摇头,扣指轻弹玉冠,“能扣的大帽子都叫你们扣完啦。”

王逍皱眉恼然相视。

顾沅轻咳一声,给原本有机会成为亲家却终无缘分的老友使个眼色,示意他莫再激怒这群人,缓声说道:“顾某以为,国都可迁,文武官员可奉陛下北渡入洛阳。”

阁中蓦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思议钉在顾沅脸上,惊愕到极点。

卫觎放出的迁都之言, 本是留给南朝的一道两难之题。

建康方面若同意迁都,过了江, 迎接南朝君臣的便是卫觎的铁甲重骑, 身家性命尽系于他人之手,后果自然难料。

倘若不迁都,则洛阳顺理成章落入卫觎之手。

而若如王逍之言, 派节度使去分权治政,一来有上一次北伐后失去河南之地的前车之鉴, 失了精甲锐士, 是攻城易守成难,何况卫觎为人恣睢,不是个甘愿俯首称臣的料子。

但说一千道一万,南朝迁都是最先被否决的一条路, 王逍以为至少在这一点上, 众僚已成公识。

顾沅却道:“俗语虽有言, 驽马恋栈豆, 丞相却莫忘江南虽好, 非我久居之家。汉人衣冠被迫南渡百年,南北正统之争更是相峙已久,而今洛阳收復,正值士气大振民心所望之际, 此时入主洛阳,是重树君威, 稳固社稷的大好时机。”

“太傅太乐观了吧,”王逍声冷, “莫忘隔江还有数十万唯大司马之命是从的兵马。”

顾沅知他顾虑, 目光矍矍, 也不妨直言:“丞相道大司马公然请旨迁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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