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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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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坠落,像是坠进了她心里头。

她在这一刻,发现自己的心, 其实早已经空了。

那些来自于外界的安慰,鼓励,赞扬,只是短暂的止痛药,无法治愈她从十八岁起就已经溃烂成泥青春。

她想起来,周光彦总说, 他喜欢看她哭, 看她双眼迷蒙睫毛湿润地哭着求他。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竟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躺在床上控诉他那番罪行时,沈令仪终于明白了。

他就是喜欢操控美好的东西, 然后一点一点将之摧毁。

她年轻, 漂亮, 家世普通,头脑简单, 纯洁如白纸, 对周光彦来说,是个极好把握的操控对象。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什么都晚了。

将近四年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冲下楼的过程中, 她拼命跑拼命跑, 心里只想着, 前面就算是火坑她也跳——只要没有周光彦就好。

可前面没有火坑,她知道周光彦很快会追上来,然后把她抱回去,冷着脸让她别再作,别再闹。

再然后,是无尽的过往循环,历史复制。

她累了,陪他玩不动了。

他要是有耐心,就会哄哄她,稳住她;要是没耐心,就会把她关起来。

她只能变成翅膀被折断的金丝雀。

而他娇妻在侧,子女成群。

往后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她推倒了他花几百万买的古董花瓶。

当初买回来时,他笑着告诉她,这是一位皇帝送给宠妃的。

沈令仪不喜欢这个花瓶,但周光彦喜欢。

她今晚终于做了这件以前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摔烂这个破花瓶。

这花瓶完好无损在一天,她心里就堵一天。

沈令仪老早就想把这东西摔个稀巴烂。

摔碎周光彦心里那点自私的见不得光的念想——把她困住,让她一辈子当他的“宠妃”。

捡起瓷片时,她忽然笑了,看着瓷片锋利的边沿,心里想,不是只有周光彦会发疯。

把人逼急了,谁都豁得出去疯一场。

瓷片划过肌肤,她以为会很痛,不成想痛感竟微不足道。

兴许身体已经麻木了吧,她想。

再疼也疼不过心里的疼。

视线被泪水模糊,她一眨眼,泪滴在伤口上,融进血里。

沈令仪昏了过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

在倒地前,她被冲过来的周光彦接住。

他检查一眼她腕处的伤口,将她放在地上,迅速找来纱布缠住止血。

血很快将纱布浸透染红。

周光彦打横抱起她,箭步走出去。门大大敞开着,他来不及关。

几乎是飙车去的医院。

医生说,万幸他送来得及时。

沈令仪割的是动脉。他想,那时候,看来她是一心想死。

医生见他一脸颓丧,安慰道:“你妻子昏迷应该是因为晕血和过度紧张、害怕,你送来得很及时,她没有过多失血,放心吧。”

周光彦淡淡道了声谢,坐在走廊长椅上,俯下上半身,双肘撑在腿上,脸埋进手心,痛苦地搓了搓脸,往后仰去,乏力地靠着冰凉的钢质椅背,闭上眼睛,满脸疲惫与颓废。

他还是不明白,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他和沈令仪,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不是人,他丧良心。

缓了一会儿,他恢复了点精力,上微信给周闻笙发定位,让她过来陪陪沈令仪。

半小时后,周闻笙气喘吁吁出现在病房外的走廊,见着弟弟,抬手就是一巴掌。

“周光彦,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没躲,被打也没吭声,头被扇向一边,侧着半边脸,垂头沉默。

“我好不容易给人小姑娘劝好,你呢?半夜跑过去发疯,逼得人家自杀,周光彦啊周光彦,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闻笙攥紧拳头,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

“你跟你那拨狐朋狗友,一点儿没把女人当回事儿是吧?”她气得只想揍人,咬着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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